第一次不正經的按摩

是什么让我们愿意把自己的肉体交给一个陌生异性的双手呢？在按摩师手中，我只能乖乖的驯服。我裸身趴在按摩床上，把自己交出去，任由按摩师处置。问题不在于我期待她对我做什么。如果可以按摩腰部，或许也可以按摩臀部。如果可以按摩大腿外侧，自然也可以按摩大腿内侧。我不可能一一告诉她，什么可以做，什么不能做。我充满了无力感，或者说欣喜于这样的「无权」。

按摩师用手来传递信息。按，压，用力的磨砂，用拳头轻锤，用手掌敲打，发出噗噗噗的声响…这些动作都清晰无误地是针对肌肉酸痛的按摩，而非打算唤起情欲。而一旦动作变成缓慢的抚摸，用指尖滑动，让人感受到指甲的尖锐的触感，用手背拂过毛发，捏，揉，这些动作就完全变得情欲了。这些差异可以被皮肤准确直接的理解。而一切都把握在她的手中。

在按摩的过程中，情欲似乎是顺便发生的，它不是设定的主题。如果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生，也不必感觉奇怪。甚至，这也不是一种撩拨，不是在最初就让人期待，不是逐渐建立张力的过程。从肌肉的按摩，到情欲的按摩，界限并非不清楚，只是转换太容易，当你刚开始怀疑这个动作的意涵，这个动作已经消失了。于是，可以放弃提心吊胆的期待，慢慢放松，软化心防和顾虑，沉浸到皮肤和肌肉的触感体验里去…

直到某一瞬间，你发现按摩师的温暖的，充满按摩油手掌包裹着你的阴囊，和缓地揉动，仿佛手掌变成了皮肤，而睾丸变成了内脏。此时，阴茎早已高高耸起，有点点粘稠的液体从阴茎顶部流出。她的手掌开始从睾丸袋那充满褶皱的皮肤，移动到阴茎更为光滑的皮肤上。先是非常缓慢地，绕着这根棒棒旋转，然后逐步加快速度，开始上下套弄。你的注意力一开始还沉浸在蛋蛋被握住的温暖之中，现在已经全神贯注地集中于按摩师的手和你的阴茎的磨擦之上。按摩师的手掌有力而坚决，因此仅仅凭着这触觉的刺激而无需施加视觉或听觉，你便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向阴茎，而神经元快速地在大脑和阴茎之间传递信号。很快，你就到了高潮的临界点。然后是你的抽动和叹息。

按摩师用毛巾轻轻地将白色的液体裹去。她的手掌又恢复到对肌肉的照看之中，专业而精确，仿佛刚才的高潮也是肌肉的放松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她并未和你进行语言交流。她甚至一开始就在你的眼睛上搭了一块热毛巾，让你可以闭上双眼沉浸在触感里。你已经忘了，她的手掌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。时间快到了，她提醒你，距离按摩结束还有五分钟，可以自己躺一会儿，然后穿上衣服，结账离开。

完成一次这样的按摩，你不大可能会觉得已经和按摩师做爱了。因为你在这个过程中不必施加太多意志和愿望，不必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。它不是一种 reciprocal 的关系，而仅仅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。比起性与非性那模糊的边界，更重要的是服务与非服务的清晰边界。

情欲在按摩的框架里发生，在按摩的框架里结束。不妨承认，这就是按摩本质的一部分。疏离，专业，非人格化，但又温暖，careful，沁入心脾。性和非性的界限模糊了，因为性特有的那些挑逗，危险，张力的积聚，建立关系的预期，复杂的权力关系，占有，征服，发泄，都被凝聚在专业性的按摩里，变得自然而然，没有理由抗拒。如果按摩是为了肉体的舒适，他人用手使你达到性高潮，当然也是为了肉体的舒适，刻意规避，仿佛在说，生殖器不是肉体的一部分，不是很奇怪吗。